流云扇与伊村长交谈间不忘观察伊村长的神情变化。
当流云扇注意到伊村长因为他每次提到伊寒蛊师而露出不豫之色时,立刻猜测伊寒蛊师也许曾与青山村发生过某种龌龊。
既然伊寒蛊师与第一公子相识,不知道青山村是否也与第一公子相识?流云扇不由得想到此处。
流云扇本欲把伊寒蛊师的徒弟——夏荷姑娘经历的事情继续说与伊村长。
熟料,伊村长先一步打断流云扇欲出口之言:“少侠猜的不错,老夫确实不喜滥用蛊术之辈。少侠若是想给此人祭拜,只得劳烦少侠亲自去寻此人的墓地。”
流云扇察觉出伊村长话里隐藏的深意,即伊村长应当颇为擅长蛊术。
流云扇不禁陷入沉思:莫非伊寒蛊师的蛊术师从伊村长?伊寒蛊师因为不顾伊村长的命令执意离村,方惹得伊村长厌弃?抑或伊村长本不愿收徒,伊寒蛊师偷师……
思索间,流云扇已经随伊村长行至一间房屋前。
因这间屋外的道路上未种植花草点缀,故而与其他村民的房屋比较起来,稍显凄凉破败。
许是嫌弃流云扇一路走来问东问西颇为扰人清静,伊村长当先推开院门,主动解释道:“少侠若是想寻到伊寒蛊师的坟墓,估摸得废些功夫,四处走动讯问一番村里人。幸而老夫能够作主,把村里唯一的一间空房借给少侠暂住。”
流云扇甫一入得院内,脑海心底再度生起一瞬恍惚之感,似是曾经来过此地。
流云扇听罢伊村长的解释,赶紧重新聚起心神,扫视一眼院内情况,把冒出的疑惑抛给伊村长:“既然是村里唯一的一间空房,怎会房檐屋角未积落灰尘?”
伊村长漫不经心地解释:“早在少侠来到青山村之前,青山村已经迎过一波打扮诡异的江湖人士,说是寻找白玉盘。老夫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群江湖人士坚信青山村里藏有白玉盘?村里的青壮汉子们打不过江湖人士,老夫只得寻一间空房,暂且让他们住下。”
流云扇听罢伊村长的解释,当即将心中推断如实相告:“恐怕是因伊寒蛊师而起。伊寒蛊师先前在天墉城时,曾制出白玉盘,炼化之后能够增长一甲子内力。”
“又是伊寒蛊师惹得麻烦,把江湖人引到青山村。”伊村长喃喃自语,仿佛毫不在乎流云扇从他的自说自话里揣摩出他与伊寒蛊师关系匪浅。
流云扇刚想讯问伊村长,之前来到青山村的江湖人士如今去到何处。
岂料,伊村长压根不给流云扇问话的机会,转身不紧不慢的朝院外行去:“少侠拾掇一番吧,老夫不打搅咯。倘若遇到难事,敲响左邻右舍的房门,请他们帮忙即可。”
流云扇闻言,知道再难从伊村长口中套出线索,故而未多做挽留,目送伊村长离去之后,流云扇关死院门,三五步入得屋内,细细检查起来。
“伊村长未正面答复上一波来到青山村的江湖人士如今去到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被伊村长的蛊术炼成傀儡……”流云扇自打步入青山村以来,疑虑之处简直层出不穷。
无论是伊村长可能擅长的蛊术,抑或青山村似曾相识的场景,都令流云扇心头隐隐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因而,流云扇在屋内反复踱步,仔仔细细将屋内寻摸三五圈,以期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少顷,流云扇竟然当真注意到几处藏匿起来的异样。
首先,屋内仅一张木床、一床被褥、一张木桌、一把长条凳和一副碗筷。
倘若先前来青山村的江湖人士当真入住过此屋,屋内的寝具坐具不应当如此简陋。
除非“一波江湖人士”是伊村长说得谎话,真正来到青山村入住此屋的是一对江湖兄弟或者姐姊妹,又或者是一对江湖夫妻,甚至有可能只是孤身一人的江湖旅人。
再者,流云扇推开屋内后墙上的窗户,望向后院里的野菜地,注意到野菜地里一处不甚明显的松散泥土。
流云扇使出内力,将松散泥土掀至一旁,顿时注意到藏在下面的土壤被毒液腐蚀过,里面夹杂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流云扇正欲翻窗而出细细查看,岂料院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与一道略显泼辣的女音:“新来的男娃子——”
流云扇心中一紧,当即施展内力,把刚刚移走的松散泥土重新挪回原地。继而关紧后墙上的窗户,方不疾不徐地朝院里走去。
流云扇打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风韵犹存的俏娘子,明眸善睐,肤白若雪,唇红似丹。只是如此俊俏的娘子偏着一袭黑衣,想来是在守寡。
流云扇拱手一礼,恭敬道:“晚生梁扇,不知这位娘子有何贵干?”
“嗨呀,甚么娘子不娘子!我姓伊,唤我伊婶儿便是。”伊婶儿的性情相当豪爽,与柔媚的相貌截然相反。
流云扇当下也不推辞,立刻改口道:“可是伊村长让伊婶儿来给晚生送些米面?”
伊婶儿把抱在臂弯里的两袋米面递给流云扇:“男娃子细心哩!一下子便注意到婶儿来做什么。”
流云扇状似害羞地垂眸:“晚生较梁都里的大臣差得远。”
伊婶儿仿佛被这般害羞守礼的流云扇戳到心头柔软之处,竟是改换称呼:“公子莫要谦虚,我遇到过的人里,属公子最厉害。”
流云扇听出伊婶儿的态度软化,立刻揪住时机讯问:“伊婶儿可是伊村长的女儿?是否知道伊寒蛊师葬在何处?”
伊婶儿甫一听到流云扇的前半句困惑,倏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似明媚如夏日骄阳,实则令流云扇突感诡异背脊发凉。
伊婶儿许是瞧出流云扇突如其来的不自在,赶紧收敛起莫名的笑容,给流云扇认真解释:“我怎会是老村长的女儿,青山村的村民都姓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