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生来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都,这回更远,塞北。
汪少爷亲自挑选了车队的人选,第一个就指出了李正。他必须跟着,在汪少爷心目中,好家伙!这是个人形起重机啊!
车队出去采买是个苦差事,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现成的铺盖,现成的饭食。没有驿站就得自己烧水做饭,洗澡是别想了,刮风下雨就往车底下一钻,雨停出来接着上路。
冀州人早就习惯了二亩地一头牛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作为传统的农耕人,很难适应的了漂泊的生活。李正必须得适应。
离京有些时间了,周围的景址也由农田变成了草原,徒步的农夫不见了,变成了骑马的牧民。
汪少爷骑在马上,牵马的是李正,他不会骑马,他会赛马,别误会。他不是下注的那种赛马。他是亲自跟马比赛,两条腿单纯的跟马四条腿赛跑,现在还没输过……
草原上的部落在夏天是没有固定的栖息地的,逐水草而居。冬天就不一样了,每年冬天的栖息地一定相同,所有的部落都一样。
羊圈在哪里,羊粪就会排在哪个位置,羊群一踩就会形成一个大型的粪饼,羊粪大多是草纤维,羊粪就是天然的地暖,会在大地之间制造一层天然的防冻层。
迁移到去年的羊圈位置,羊羔的死亡率会显著下降。这是牧民总结了几千年的定律。
中原的商人也学习出了这个经验,每次都带着货物直奔老羊圈。据说最早利用这个习俗的中原人,一个叫卫青一个叫霍去病。
农耕民族和草原民族天生就是敌对的,生存活动敌对,生活习惯敌对,生产方式倒是有相似的地方。
草原民族一生都在路上,带上他们所有的财产,他们必须不断地迁移,停下来就是等死,人没事,羊受不了。羊没草就要饿死,人没羊也要饿死。横不能让草原人民吃马吧?马更重要!
农耕民族什么都不怕,他们种植采集的生活方式能极大的抵御一些天灾,因为他们采集的种子和种植的粮食,还有圈养的鸡鸭都能储存,可就怕迁移,一旦离开自己经常经营的三五里地,他们就会心里发慌。他们也是最好管理的民族,给他们一条小活路,他们就不会造反,但是你不能把他们逼到绝路上。逼急了眼,他们也能战天斗地。
不说大周,就是大周朝以前的历代王朝,塞北的草原民族也经常成群结队的跑到中原去打劫。大周立国以后,武德充沛,这种情况少了许多。
也不能就说草原民族就是坏,他不抢,他就得饿死,雪灾一来,饿死无数牛羊。你要是草原人,你也会去抢的。
草原上不比以前了,以前是部落云集,民风还算淳朴,大周立国以后,许多九州混不下去的巨匪,流寇都来到了这里。
商路一开,情况更是复杂。
前面就是出关前最后一个大驿站,汪记的人要在这里做好充分的补给,水啊,干粮啊,料豆啊,人吃的,马喂的。
驿站房屋不少,占地也很大,驿站外边无数拴马的桩子,隔着老远就能闻见马粪的味道,还有男人身上那股子汗味,大门口有指挥车马和负责接待的伙计,指挥着大家有顺序的落座。一进大门口众人就闻见大锅饭的香味了,稀里哗啦从人群里挤出来,找了个空地坐着吃饭。哑巴端着个大碗,坐在角落里默默扒拉着。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脱脱不花老爹的部落,汪记每年都要来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大伙儿正在休息,就听见外边吵吵闹闹的,出事了出事了。
大门进来几个浑身带血的人,衣服上写着镇远镖局,你扶着我,我搀着你,好不狼狈。
镇远镖局是出了名的大镖局,全国都有分号,有名的镖师更是无数。趟子手和车把式海了去了。镖局在官家备过案,有权利带着兵刃护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