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顶冠,她全身上下再无多余的首饰,也没有上妆,可这张素净的桃心脸却稳稳地压住了一身华丽厚重的朝服。她的眉形秀而长,眼眸黑而亮,额头饱满开阔,亭亭地站在人群里,飞扬的神采有如滔滔江河从双瞳中倾泻而出,仿佛是造物为人间春日添上的最为潇洒灵动的一笔。
……这样的仙姿佚貌、林下风气,真的是刚才中气十足和侍卫吵架的那个女人吗?
百官们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楚青崖忽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散了,左右望望,脸色唰地一变,眼中阴霾密布。
……这帮道貌岸然的老东西,直勾勾盯着他夫人做什么?
再看把眼睛挖出来!
他用力咳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携住她的双手,胸口既酸又喜,一时间想问她为何来此,为何与安阳大长公主在一起,知不知道告御状有何后果,可还没开口,嘴角的笑意就猝不及防蜜糖似的流出来,压低的声音沾了些委屈:
“夫人,他们骂我。”
--------------------
关门,放吵架小博美!
《西京赋》:“临迥望之广场,程角抵之妙戏”,广场一词是古语,意为面积较大的开阔场地。
·根据八字,狗狗生日可以在3月下旬,是白羊座,女儿是7月份的尾巴狮子座。
·来自星座配对网站:两位同属火象星座,都个性鲜明,比较自我,恋爱节奏明快,周围人明显可以感觉到两位浓烈的爱,在一起后,将会一起去追求物质上的满足、享受美食、环游世界,两位都有广阔的交际圈,生活多姿多彩。想通过考验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就像一场拔河。切记过犹不及,任何考验都不能使两位发生太大的争执,久而久之是会影响到感情的。
第92章 捕黄雀
面颊喷来一丝热气,带着点儿玫瑰的甜香。
……他又吃玫瑰豆沙酥饼了。
江蓠抬眼看他,肚子先咕噜叫了一声。她在靖武侯府忙了一整宿,丑时接驾,寅时与大长公主等人密谈,谈完就换上从家里送来的行头出府,轿子里又不通风,压根找不着机会吃些东西垫肚子,是真饿了。
人一饿,脾气就差,她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小声道:“谁管你。”
楚青崖拉着她的右手不放,眉稍都是藏不住的笑,附耳同她草草说了朝上发生的事:
“那女人带了一个桑芦庵的尼姑、一个钦天监的官、一个太医,说我是被算过八字抱到宫外养的,知道身世后对着墓碑发誓要篡位,还给先帝下毒。夫人,我笨嘴拙舌不会争辩,你可要替我讨回公道啊。”
江蓠无法,大事迫在眉睫,她是装不出温柔贤淑了,对御座上的小皇帝直言道:“陛下,臣妾斗胆来午门告御状,是不得已而为之。按《大燕律》,凡敲登闻鼓叩阍者笞五十,在诏狱里徒一旬,臣妾都明白,惟愿陛下听臣妾陈情,然后再行赏罚。”
她嫌楚青崖的手握得紧,甩开了,抬起右臂直指丹墀上的“大长公主”,对方顶着一张假脸皮,表情僵硬,只有眼神暴露了隐约的慌张。
“陛下,各位大人,此人乃是南越奸党之首,唤作木察音,是前南越国苏伦部的公主,有一手真假难辨的易容功夫,她身上的熏香就是用来掩盖变声药气味的。臣妾带来的这位才是正主,她身体孱弱,不能下地行走,说话也费力气,望陛下体恤。
“今日臣妾要告三件事。其一,木察音假冒宗室,将安阳大长公主囚禁九年——也就是轿子里的这位,人证物证皆备;其二,她欲掌控大燕为国复仇,创办桂堂怂恿齐王谋反,还挑拨离间,诬陷削藩功臣,想为自己除去挟天子以令百官的阻碍;其三,她勾结齐王,在永州拜佛时派侍卫残杀大臣家眷,不但行刺臣妾的公婆,还潜入臣妾家中大开杀戒,害死家母燕氏及两名仆从、六个缁衣卫,连臣妾养的十个月大的小狗都没放过!此人罪大恶极,卑鄙无耻,不死难以平众怒!”
这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在广场上荡了个来回,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泽皱眉看向身侧不远锦衣华服的女人,御前侍卫们很会读眼色,“唰”地拔刀,当下将她和王总管团团围住。
“谁敢动手羞辱本宫?!本宫说的千真万确,陛下怎能听信她一派胡言?本宫为了大燕国祚,不顾病弱之躯找来那几人作证,铁证如山,难道他们都说的是假话、造了假的圣旨不成?”她凄然叫道,屈膝往地上一跪,不屈地昂着头颅。
江蓠看这场景着实可笑,又佩服这女人的演技比自己还入木三分,朗声道:“那就让羽林卫把你进宫时留下的白玉符拿出来,咱们先对质一番!若我手上是假的,就是欺君之罪,情愿把脑袋砍下来悬在宫门外,若你手上是假的——想来大家也都明白了。”
木察音听罢此言,既惊又疑,他们带来的玉符是如假包换的真货,怎么她的语气这般笃定?
她心中暗恨,若不是半路杀出一员大将,她就能把楚青崖的罪定死了。她望向扮成王总管的诃士黎,后者对她摇摇头,眼里满是疑虑,好像也不明白为什么本该死在地牢中的安阳大长公主会出现在早朝上。
……会不会是假的,用来诈她?
木察音眯起眼,轿内的光线很暗,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而前头毫不怯场的这个命妇,她是知道的。
江蓠一出来,她心都凉了半截。
这枚棋子本应该毁掉。
桂堂里一等一的好手,懂易容术和机关术,见过诃士黎的脸,在他们的谋划下投了朝廷,做了诰命夫人,帮楚青崖扳倒了齐王。可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能掺和薛家的事,查到自己身上!
木察音想到自己当初那点儿不该存在的慈悲,悔恨交加。
她防备地看着江蓠,心思百转,对小皇帝祈求道:“陛下,此女胆敢妖言惑众,定有——”
“请陛下召玉符验看!”江蓠一听她要说话,赶忙提高嗓音叫道。
“传!”萧泽小手一挥。
俄顷,羽林卫便把两只匣子递了上来,左边是两寸见方的泥金漆匣,是早朝前存放的,右边是同样大小的红珊瑚匣,是江蓠递上去的,各装着一枚形制相同的纯白玉符,雕成凤鸟型,一寸半长,刻着几个小字。
江蓠在台阶前踱了几步,气定神闲地问:“哪位有火折子?一燃便知。”
大臣们私语起来,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片刻后,有太监递上点燃的火折子,江蓠拿在手中,又高高举起漆木匣里的玉符给众人看。只见那枚温润洁白的凤符接触到火焰,竟冒出一缕白烟,而后一阵异香飘了出来,如兰似麝。
随着这股香气越来越浓,白色的符越来越小,一滴滴晶莹的油珠从橘红的火焰边缘砸落下来,在地砖上洇开暗色,等了一会儿,颜色越来越淡,随风散去了。
窃窃私语变成了议论。
木察音跪在那儿,一副受了惊的柔弱模样,再也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陛下,定是她用计调换了!我的玉符是从慧光寺带来的,这匣子也是一直用来装它的,这些年从未动过!我入宫时各位大人都看过它,真真是玉做的,就存在羽林卫的班房里……”
楚青崖眉头一挑,怒斥道:“你血口喷人!我夫人纤纤弱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家连只瓷盘都拿不动,本官日日都在饭桌上替她端着渣斗吐骨头,她如何能在武艺高强的七尺男儿面前调换玉符?你说你是病弱之躯,我看你诽谤污蔑张口就来,精神头十足,辱完本官又要辱本官的夫人,罪加一等!”
纷纷议论变成了全场哗然。
江蓠瞪了眼楚青崖,他也编得太夸张了!她哪有让他天天都端渣斗,厨房又不是顿顿做带骨头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