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扯着铜钱的尾端一抖,不耐烦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突然吼地发出一个单音,正在缓缓朝他们靠近的阴气一顿,旋即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他掣出红绳,纤绳如蛇,朝着黑暗中飞去,穿在绳上的一百零八枚铜钱一同亮起金光,瞬间就将昏暗的巷子照得通亮。
“破——”
红绳上的铜钱疯狂震动,仿佛一道悍然而起的屏障,当一声将扑面而来的黑雾震开。
原本咆哮而来的阴气又缩了回去,时谨礼的眼睛被金光照得明亮,他眯起眼睛,竟然扔下杨智,独自一人朝着前方阴冷的黑暗走去。
越靠近,那股冰冷森寒的触感就越重,四处弥漫的阴气聚成黑雾,像一团巨大的云,又像一个贪婪的黑洞,把未卜的前路和所有的光全都吸纳进去。
金光无法将黑雾驱散,时谨礼看不清躲藏在雾中的鬼怪,他与那团看不清面貌的雾对峙着,漆黑的雾气在空中翻腾,像是被射入水中的墨,嗖地进去一注,又迅速散开。
浓密的黑雾像是张密不透风的网,缓慢向他们靠近。时谨礼振臂一抖,原本穿在红绳上的铜钱迅速朝四周散开,如子弹般射入昏沉的雾里。
突然,黑暗中闪过一点亮光,时谨礼瞳孔骤缩,那一点光芒在他的眼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一偏头,一枚铜钱贴着他的颊侧飞了过去。
“杨智,”他突然说,“躲好。”
杨智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时谨礼蹬着身侧的墙壁翻上屋檐,躲过一道跟着铜钱飞来、如箭般射出的阴气。
他沉着脸,两道剑眉压得很低,眼中浮现出点点金光,仿佛陡然生出的第二个瞳孔。时谨礼收回红绳,还没来得及将绳变剑,就被飞速追来的阴气逼得跃下屋顶,再次朝另一边逃去。
“师叔,左,左边!”
“右边!”
“小心——”
时谨礼被撵得满巷乱窜、自顾不暇,就这杨智还要提醒他注意,生怕自己不被发现似的。时谨礼看他那蠢样就上火,反手将最后一枚铜钱拍在瓦上,怒道:“你他妈少说一句话能折寿吗!”
他翻身跳下房顶,阴气仿佛有生命一般,见连击不中,愤怒得四处弥漫喷张,贴着结界的边缘翻滚,仿佛一个怒不可遏的人,气急败坏地手舞足蹈。
黑暗中传来一声可怖的怒吼,喷出一大团阴冷潮湿的黑雾,黑雾在空中迅速凝结成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时谨礼飞射而去。
时谨礼站在原地,一步也不退,他盯着那支射向自己的黑箭,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电光石火之间,他们所在的小巷中火光赫然大亮,数不清的符咒在四周轰然而起,金色的火焰将夜晚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刚才被时谨礼贴在各处的铜钱映射火光,交相辉映的光芒交织成了一张足以将整条巷子包裹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