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听阿骨突部人说的。”
阿巴鲁麾下的人都好大喜功,又厌恶使团,私底下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他们将阿巴鲁“引狼攻击使团”的事迹当成炫耀的资本,觉得这个计策相当棒,只可惜被阿布图给搅和了。
楼喻更惊了:“你听得懂蛮语?”
“霍家常年与北境各部打交道,我从小就学会了蛮语。”
楼喻:“……”
每次在他觉得霍延已经足够优秀的时候,霍延总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见他怔愣,霍延微俯身体,低低问:“可有受伤?”
楼喻摇摇头:“我没受伤,二笔为救我,被狼抓伤了手臂。”
“你没事就好。”
霍延既感激冯二笔,却又自私地感到庆幸。
他眸色冷厉:“狼群是阿巴鲁驯养的,此事是他故意所为。”
“我猜到了。”楼喻回道。
霍延眸色变暖,他的殿下总是这般通透。
他笑道:“可惜眼下不能动他,只能让他受些罪。”
楼喻眼睛一亮,“怎么出气的?”
“我在他食物里放了巴豆粉。”
前来北境,自然要做足准备。
巴豆粉是他特意带来的,偶尔对付骑兵挺有效果,战马若是吃了含有巴豆粉的饲料,很有可能会拉肚子。
没想到还没用在马上,倒是先用在人身上了。
楼喻差点笑出声,好歹忍住了。
他转移话题道:“眼下骨突王故意拖延议和,恐怕明日议和也完成不了。”
“嗯。”
楼喻皱眉继续分析道:“阿巴鲁反对议和已经摆到明面上了,就是不知道骨突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议和是骨突王决定的。
但有一点很奇怪。
阿巴鲁劝了一下,骨突王就决定拖延时间;阿布图去劝了一下,骨突王就又决定明日议和。
这般阴晴不定,让楼喻有些捉摸不透。
“别担心,现在是冬天,阿骨突部物资不足,又无再战之力,骨突王为大局着想,必定会同意议和,只是议和的条件可能会超出朝廷的预期。”
霍延温声安慰道。
“朝廷想议和,骨突王想议和,阿布图想议和,”楼喻狡黠一笑,“可是,阿巴鲁不想,乌帖木不想,我也不想。”
经过两日观察,楼喻觉得这次议和中,恐怕只有阿布图是最为单纯的。
其余人皆心怀鬼胎。
骨突王若无别的意图,不可能故意拖延议和。
阿巴鲁主战的想法完全写在脸上,但如果他真要杀掉使团,凭他的势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让阿布图探听到自己的计划,从而派赛耶及时解救使团呢?
阿巴鲁真的只是为了反对议和吗?
这场局扑朔迷离,端看谁是鹬蚌,谁是渔翁。
听他说着俏皮话,霍延心里仿佛灌了蜜似的,眼角眉梢皆带笑意。
“属下会一直陪着您。”
楼喻脸一热,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裳,挪了挪身体。
“你身上寒气散了,上来吧。”
霍延依言躺到榻上,像昨晚一样背对着楼喻。
楼喻今天没喝酒,清醒得很,也有工夫跟霍延说个明白了。
他戳戳霍延背脊,问:“为什么背对着我?难不成嫌我不堪入目?”
“不是。”霍延连忙辩白。
他声音闷哑,落在楼喻耳际,恰似一团火星,歘一下燃烧起来。
楼喻:“……”
听这声音,不会是……吧?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东西根本不必明说,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