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那大夫……”
楼喻笑道:“若非他医术精湛救活颂罕,我也无法设这个局,从而无条件拿回澹州。这么大的功劳,你觉得陛下会如何赏赐他?”
“……”
严辉是真的明白了。
谁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能白得一个天下皆知的功劳,成全自己的名声,获得皇帝的赏赐,何乐而不为?
这可是能够载入史册的荣光!
凭“一己之力”扭转整个局面,谁还会傻乎乎地说出真相?
严辉是真服了。
庆王世子这拨弄人心的本事,是真的令人生畏。
他忍不住问:“殿下告知下官这些,就不怕下官禀报朝廷?”
楼喻不由笑了:“严侍郎深明大义,不乏凌霄之志,又岂是尺泽之鲵?”
出使前,他就让冯三墨调查过严辉这人。
严辉虽有“以貌取人”的凡人通病,但并非斗筲之人。
他为人圆滑,却又不失赤子之心。
在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出使议和的任务圆满完成,对严辉来说已经足够了。
依他的性情,即便他瞧出点端倪,也不会再多生事端。
这个节骨眼上,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否则一旦点火,整个大盛都将陷入长久的战乱中。
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严辉闻言,不由心潮澎湃,眼眶微热,遂躬身一拜。
他不再多问,只道:“眼下王庭战乱,其余官员和杜副统领还留在毡房,希望他们不会有事。”
楼喻笑了笑:“严侍郎不必担心。”
在阿骨突部侍从带走楼喻和严辉之后,冯二笔和宋砚就出门了。
宋砚这些天混迹王庭,并非毫无所得。
他精通阿骨突部语言,经常偷听侍从私底下聊天,便分析出王庭的粮草存储地。
他和冯二笔兵分两路。
冯二笔来到使团成员帐前,装作闲来无事,跟侍从攀谈,等聊熟几句,才道:
“兄弟,这是我第一次来草原,感觉跟咱们中原很不一样,风比中原的狂放,月亮也比中原的大,只是可惜,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侍从天天守门也挺无聊,有人跟自己说话自然很热情:“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来草原!”
“路太远了,”冯二笔摇摇头,“我到你们王庭这么久,都没怎么出去过,马上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不知道你们王庭附近有没有好看的风景,我想在走之前多看几眼。”
侍从指向西边:“那边有个湖,非常好看,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水快枯了,没有夏天那么美。”
“还有呢?”
侍从想了想,摇摇头:“冬天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
冯二笔遗憾地摇摇头,“但我还是想记下这片美丽的草原,等回到中原,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你可以出去看。”侍从真诚建议。
冯二笔皱眉:“可我想以后能时时刻刻欣赏到草原的美丽风光!”
自己家乡被夸,是个人都会高兴。
侍从明显变得更热情了。
他也不禁泛起了愁:“那该怎么办呢?”
冯二笔假装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可以这样啊!兄弟,我可以画下来!”
“画?”侍从诧异,“现在画也来不及吧?”
冯二笔道:“来得及!咱们使团里都是擅长丹青的好手!大家一起作画,应该来得及!”
“可是……”侍从为难道,“大王说了,等饯行宴结束后,使节们才能离开王庭。”
“饯行前和饯行后又有什么区别?”冯二笔恳求道,“反正正使和副使都已去了王帐,等宴会结束,咱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不过是我和其他人提前出去而已。”
侍从沉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