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焕成功考上总衙工部副部长,刚上任就被派来湖州考察。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农部副部长沈鸿。
以及其余差使小吏。
他们穿着总衙统一公服,看上去精神奕奕,气势不凡。
方焕站在田垄上,对比湖州的庄稼和庆州、沧州的庄稼,心中愈发佩服世子殿下。
他至庆州后,听过诸多关于世子殿下的事迹,每每入耳,都觉得自己坐井观天、单见浅闻。
京城被占后,他曾蒿目时艰、心乔意怯,痛惜江山易主、海水群飞,唯恐兵戈扰攘、国无宁日。
而今看来,上天待大盛不薄。
天下竟出了这样一个英主。
其见识之广博,目光之深远,无不令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沈鸿是跟在楼喻身边的老人,他对楼喻的景仰早已深埋心底,不像这些新人这般外放。
但每每看到这些新人露出叹服的神情,他都与有荣焉。
“方大人在想什么?”
方焕回过神,轻咳一声道:“我在想,湖州水域广阔,土地也不贫瘠,为何不能丰收?”
“水满则亏。”沈鸿道,“庄稼确实需要水,但水多了它们也不喜欢。”
方焕了然,问:“那沈大人有无解决之法?”
“最关键的还是要兴修水利,我看这湖州的水利工程年久未修,恐怕不能用了。”
沈鸿曾参与过庆、沧两州农田水利工程建设,经验丰富,考察后便在脑子里打起了草稿。
“看来沈大人已胸有成竹。”方焕笑道。
不远处有一群百姓偷偷看着他们。
沈鸿吩咐小吏:“去叫个老乡过来问问话。”
小吏便行至围观百姓面前,和声和气道:“诸位老乡,咱们大人想跟你们打听一些事情,不知道谁愿意去啊?”
他气质正派,语调温和,湖州老百姓很少见到这样亲和的衙差,一个个胆子大起来。
“我去!”
“我也去!”
大家纷纷开口。
小吏遂挑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带着他们来到沈鸿面前。
几个老乡就要跪下磕头。
沈鸿伸手拦了,笑容和煦道:“我姓沈,奉世子殿下之命来咱们湖州考察,大家不用拘谨,我就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老乡们紧张情绪渐缓,觉得庆州的官都好亲切啊!
“沈大人您尽管问,咱们知道的一定不会瞒着。”
“是啊是啊,大人您问吧。”
沈鸿道:“我看咱们湖州水多,土地也比较湿润,更适合种稻谷,怎么都种了小麦?”
“大人,咱们不是没种过稻子,但收成不怎么好,再加上咱们也吃不惯稻米,就种麦子了。”
“这样啊,”沈鸿笑着道,“种稻子怎么会收成不好?”
“咱们地里经常有水涝,地里的水排不干净,稻子长得不好,不就没收成了嘛。”
沈鸿明白了。
稻子在黄熟初期、中期要断水,要是排水不到位,土壤湿度太大,会对稻子的产量和稻米的品质都产生很大影响。
湖州百姓本就不习惯吃稻米,加上收成不好,就重新种回麦子了。
但水多了,对麦子也很不友好啊。
湖州多湖泊和河流支系,农田地势低洼,排水系统又跟不上,庄稼收成的确堪忧。
看来湖州的农田水利工程,必须要兼顾灌溉、排水、防涝等多重功能,这个工程量不小。
他心中沉叹一声,正准备再问,忽闻一声闷雷响起。
众人抬首望天,但见天际乌云滚滚,奔涌而来。
老乡叹道:“看来要下大雨了。”
“是啊,这次可千万要少下点,要不然咱们又得再淹一次。”
沈鸿眉心一皱:“淹?怎么回事?”
“大人不知道,咱们湖州三年前下过一场大雨,河里的水都漫出来了,有些地方河坝都给水冲没了,咱们都往南面的山上跑,这才躲过一劫,就是苦了地里的庄稼,唉!”
那一年,他们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
沈鸿和方焕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