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道:“你在这里卖过东西?”
明长宴摇头:“我身上哪儿有什么能卖的宝贝,这些都是听秀玲珑说的。她来路不正的东西实在太多,这才弄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鬼赶集出来,就跟赌博似的,发财或者倒霉就在一念之间。而她身边那些烫手的宝贝,通过这么一个方式,也被洗了出去。”
二人边走边说,停在了入江的渡口处。明长宴从怀中摸出一根透明清澈的琉璃筷子,在渡口处的大钟上敲了一串没有规律的动静。
一条鬼气森森的船,从江面缓缓而来。
明长宴道:“上船吧。”
江面里,雾气比外面更浓。
明长宴跳上船,船在江上晃了一会儿,隐入雾气之中。
明长宴道:“秀玲珑住在江上的一个小岛上头,除非这船带路,否则谁也找不到。她亏心的事儿做的太多了,仇家不比我少,盯着她钱财的人,说不定比盯着苍生令的人还要多。”
怀瑜问道:“你刚才敲的是什么?”
明长宴道:“暗语。在鬼赶集的时候,明人说暗话,所以,一般误入集市的人,也买不到什么东西。我刚才敲的暗语,是给船夫听得,普天之下,不会超过十个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啦!”
怀瑜:“秀玲珑的暗语?”
明长宴点头:“这女人惜命得很,从来只有她找你,你想去找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你看着,她连我都防着,这处水域,刚才我们分明来过,这船带着我们绕了好几圈了,她就是怕我记路。”
怀瑜道:“雾这么大,什么都看不清,如何记路?”
明长宴道:“所以说,她实在太谨慎了。”
果不其然,小船晃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处小岛。
泊船上岸,船夫领着二人往前走,最后,一座穷尽奢华的宅院出现在眼前。
明长宴感慨道:“黄金做屋,珍珠做灯,不愧是玲珑阁。走罢,她应该知道我要来了。”
大门由两名极为俊俏的少年打开,一路进去,周边或提灯或端盘,无一不是俊美无暇的青年。明长宴沿着走廊一路走进正厅,只见秀玲珑摇着扇子,卧在贵妃榻上,已然等候多时。
“今天吹了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明长宴道:“废话少说,我来找你问几个问题。”
秀玲珑嘻嘻笑着,猛然从榻上坐直了身体:“长宴公子,别人找我谁不是跪着哭着,偏你一进来就命令本阁主,你好大的本事啊!”
明长宴道:“我还有更大的本事。若你在叽叽歪歪,我便将你扇子上的毛扒光。”
秀玲珑笑得更加厉害,她对着扇子吹了口气,眼神轻描淡写的落在明长宴身上:“你可知,天下敢与我秀玲珑如此说话的,能有几个?”
明长宴笑道:“我必然是其中一个。”
秀玲珑哈哈大笑,笑罢,眼神晦涩不定地看了明长宴一眼:“你是唯一一个。”
她扇了两下,慢吞吞说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但杀了你,本阁主又少了一个好玩儿的朋友。”
明长宴道:“你还没杀我,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把天涯海角上本少侠的名字扯下来。”
秀玲珑道:“赐坐。小长宴,那名字可不是我要写上去的,是大家推选上去了,我若是把你拿下来,别人说我徇私枉法,顾念私情。”
明长宴刚往凳子上一座,便有两名少年端茶递水,桌上放了果盘与点心,唯独没有酒。
他此刻无心吃茶,直接问道:“我要看庄家小少主的那块玉。”
秀玲珑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笑道:“我没有。”
明长宴道:“你没有?”
秀玲珑道:“看你的表情,合该我有似的。庄家少主的那块玉我倒是听过,只不过当年一场大火,谁知道那玉丢哪儿去了。再者,那会儿我才多大,怎么会有这块玉。”
明长宴站起身:“你多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多大年纪。没有也罢,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当年庄家的夫人。”
秀玲珑:“我怎么知道,你随我来,查查便知。”
明长宴转身对怀瑜开口:“跟着她。”
怀瑜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和她很熟?”
明长宴:“十几年的孽缘交情,算不上多熟,只希望她别成天想着怎么弄死我就好。走罢。”
秀玲珑一路分花拂柳,过了几个抄手游廊,又绕了一面池子,这才走到一扇木门面前。
推开门,里面别有洞天,皆是成千上万的卷宗。
她开口道:“我帮你查,你给我什么好处?”
明长宴开口就道:“先打白条。”
秀玲珑笑道:“你在我这里打的白条,扔出去恐怕都能填平江水。不知明少侠打算几时兑现?”
明长宴摆摆手:“不急不急,你死前肯定给你还完。”
秀玲珑但笑不语,走至一张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写下“华亭庄氏”四字。明长宴拦着她的手,突然道:“且慢,再帮我查一个人。”
秀玲珑开口:“但说无妨。”
明长宴迟疑片刻,缓缓开口:“前朝太子南烨。”
怀瑜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
秀玲珑写罢,将两张纸条递给候在案几前的青年。
一炷香之后,一本册子被递了上来。秀玲珑翻了几页,便扔给明长宴:“庄家的东西全都在这上头了,你借去看了,回头要还我。至于你后面说的前朝太子,我可不敢藏匿他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