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们生前都遇到过被朝中官员因为私怨掣肘、进谗言的事,有时候是真傻,有时候是为了争宠——后妃争宠至多让对方被冷落,大臣们争宠经常以对方被流放、被灭门作为结束。皇帝的心曾经那么重要。聊到这里时,他们都想起自己生前,出去时要小心翼翼的交战,以最少的损失获得胜利,回朝之后还要谨慎的哄着皇帝和他喜欢的佞臣们,即便如此,还会因为过于强大被皇帝仇恨敌视。
檀道济想到这里,虎目含泪,默然无语。
王翦微微有点得意,他不想太炫耀,自己心里偷偷高兴就行了。生前秦王能来道歉,死后依然是每年都能得到吕夫人送来的小礼物,可见始皇帝的心没有变。
蒙毅就略差一点了,他感觉自己没有王翦那么重要,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功勋也不如老将军。
管仲:(*^▽^*)
周瑜:^_^
关羽:o(* ̄︶ ̄*)o
显而易见,关羽比另外两人健壮。
众人探讨了一会,努力想以合理的方式把那些为了一己私利,扰乱军队,在君王面前进谗言、在背后恶语重伤领兵将领导致无功而返的文人也塞进去。“他们不知道打仗的辛劳,胡乱戏耍。”
“这些文人进入好战地狱之后,只能任人鱼肉,另一方岂不是长盛不衰?”
“哈哈哈哈”管仲眯起眼睛抖了抖羽扇:“傻孩子,把人随机分成两组,三组,让他们互相交战,谁的阵营里都有庸庸碌碌的人,这样不就好了?”
陆逊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让掣肘的误国官员继续去给人掣肘?”
陆抗连忙回答父亲:“这是他们擅长之事,一定能做好。”
众将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排名单,倒不是他们记仇,只能说是记性好,经历过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忘记。以前都求阎君查过这些人的下落,完全为了一己私欲霍乱朝政、挑拨是非的人都在地狱中。
关羽乐了:“这叫人感觉自己也是君王?”
名将们不乏心酸的笑了笑,然后都陷入沉默之中。花木兰突然攥住了谢道韫的手,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或许可以按照文武…强弱来分成四组。”
“刀笔吏只会争论,使鬼蜮伎俩,不会动手。”
“谁要做此间狱尉,要面对古往今来的马屁精。”
“又危险又快乐。”
管仲觉得这个主意好,下注的项目更多,他们输的也会更多,现在唯一的小问题是阎君不许赌博,更不允许官方开设赌场。这也算是不好办。
谢道韫感慨自己真是太坏了:“可以让他们不能言语,再以滴漏计时,如果到了时间还未分出胜负,就算都输!”
谢玄看着姐姐,他现在比较关注姐姐和花木兰之间异样的气氛。有点太亲昵了,听说常常在一起同吃同睡,是正常的抵足而眠还是不正常的抵足而眠?我能问吗?我能怎么问?
这次聚会有一点进展,檀道济记录了不少好主意,并一一标注姓名。
因为在座众将都是智囊团的一部分,虽然他们因为之前屡次推测不中,自行解散了智囊团,还给阎君送了个骰子以嘲讽人间现在的局势,推算还不如占卜。阎君询问时,都闭口不语,说错三次都让人无颜见人,智囊团们总共错了十多次,一个个咬牙恨自己没料到笨蛋的想法。
话题很快就转移到君王和将领该如何制衡、君王怎么教儿子、这帮混蛋太子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问题上。说着就到了斛律光和兰陵王的被杀,傻叉皇帝自毁前程。
“外戚总没有好下场。”
羊祜:“咳咳。”他姐姐羊徽瑜,司马师的皇后。
“你是因为无子而幸免。邓禹是真聪明,让子女各自学了手艺。”
邓禹微微点头,除了读书练武之外,儿子学习耕种打铁木匠等各种手艺,女儿学会养蚕纺织烹饪做扇子做伞,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可以为生,不会手忙脚乱。没想到,那个学做伞的可怜女儿死后得另学手艺。阴间用不上伞。
檀道济:“我和斛律光同病相怜,只是还没见过面。皇帝杀我之后,等到兵临城下后悔了,不知道高殷有没有后悔。”两个背景相同的老头,同样的故事进行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皇帝都不肯汲取错误。
“你记错了,高殷是之前那个还不错的皇帝,现在这个是高玮。”
檀道济扶额:“老了老了。”
他们骂自己生前遇到的昏君时,依然骂不出口,骂别的朝代的昏君,骂的一个比一个欢快。人间有些人交换杀人,他们则是交换骂人。
‘好战’的范围实在难以界定,阎君说的没错,越简单越好,如果只有一个地狱,那么只要有命案的扔进去就好了。现在判官可真难,又得算清楚负责命案的比例,又要计算该分别去什么地狱,将来还要评估一个人是否好战。
“评估是否好战……应该由城隍来做。写下名单来,传阅各方,长时间盯着即可。”
“城隍之中良莠不齐,有些老实人只是按部就班的做事,没有能力评估这些人与事。”
“这倒不必担忧,好战之人岂能久居一地?君王丞相都要率军亲征,将军更是左奔右突,永无休止。”
一直聊了一整天,檀道济记了十几页纸之后想起来抓更年轻的人来记事。
花木兰:“俺不会写字。”
倒不是不会,就是容易丢一个,落一个,错一个。
谢道韫实在是没借口,她收藏的王羲之字帖一大摞,真草隶篆没有不会的:“早想代劳,又恐冒犯。”谢玄和花木兰抢了一下磨墨的工作,这可比檀道济自己记录会议精华,还要自己抽空磨墨好多了。
探讨到第二天清晨,解决了一些问题,发现了更多问题;留着下次探讨。
都得回去工作了,不能再拖延。
谢道韫把一摞手稿递给檀道济,约好了半年后再来此处相聚。和花木兰一起去逛街:“你也被人排挤?”
花木兰点点头:“我虽然自幼练武,但和男人比起来有些瘦小(肩窄)。做士兵时,老兵都很跋扈。后来升任什长,士兵不服气,还有…汉话叫粮草官,也时常为难我。也有长官看重我,一路提拔。”她不仅笑了笑:“别的兄弟喜欢吹牛打屁,我不敢,恐怕泄露身份,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李将军就喜欢这种性子的人,碰巧了。”
“谁不喜欢这种性子的人呢?”谢道韫慢慢悠悠的挽住她的手:“我们去看看弓箭,买一把好的。”
去逛街时听见笛声,很多人都围在这里静静聆听。这笛声之高妙,足以进宫献艺,不知道为何在此。奋力挤进去,看到一个卖斗笠和草鞋的小妇人在忘情的吹着笛子。
一曲终了,绿珠指着斗笠和草鞋问:“买吗?统统十文钱。”
没有人只给十文钱,都一把一把的搁下铜钱,眉开眼笑的买了大美人卖的东西,还留恋不肯离去。
摊上的东西已经被卖空,绿珠把铺在地上的布卷一卷,钱都兜在小篮子里,愉快的走了。有人想要搭讪,被同行的友人拦住:“别去,你不晓得,她是代人卖货。是那位不要高台,坐在地上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