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凭什么我不能和别的男子说话,他却和别的女子说话?他若敢不同意,我就哭给他看!”嘉容任性道。
长安挑眉:瞧,再恩爱的夫妻,只要两人不是平等的位置,也总会有矛盾隐藏在深处。平时不曾发现,只不过是没人去戳破而已。
她安慰嘉容几句,这傻姑娘才收了眼泪替她铺床,她自去床后换衣服,都收拾好后便到晌午了,嘉容去甘露殿那边帮她取午饭。
嘉容离开不久,许晋来了,替长安检查了被踢的左小腿,得出的结论是并未骨折,如此疼痛或许是有轻微骨裂。他用两块小夹板将长安的左小腿牢牢地固定起来,吩咐长安好生卧床休养,不要乱动。
许晋走后,长安饿着肚子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长福拎着食盒回来。
“怎么是你,嘉容呢?”长安问。
长福叹气,道:“安哥,嘉容来不了了?”
长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问:“发生何事?”
长福道:“今日在雪浪亭刺杀陛下的那个女刺客,是……嘉容的姐姐。”
长安:“……谁发现的?”
“听说是郭公公先发现那女刺客眉眼与嘉容有些相像,然后闫卫尉派人把嘉容叫去认尸。嘉容到掖庭局的仵作房看到那具尸体后,叫了声姐姐就晕过去了。”长福将饭菜都摆在凳子上,端到床边。
长安从他手中接过饭碗,唏嘘道:“可怜的丫头,此番可真的难熬了!”
雨势未歇,盛京西北角一条偏僻的小巷中,一名男子撑着伞快步走到巷子尽头的一处宅院前,谨慎地往来处看了几眼,见无人跟踪,这才扣了扣院门。
院门很快打开一条缝,男子闪身进去,径直来到后院正房,脱了鞋子走进铺着竹席的内堂,对正在蒲团上闭眼静坐的孟槐序行礼道:“先生。”
孟槐序没有睁眼,只缓缓道:“失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男子握紧双拳,道:“就差一点点,如不是慕容泓身边那个小太监身上有刀,慕容泓此番必死无疑。”
孟槐序睁开眼,道:“那个小太监是长安。”
男子奇道:“先生,你知道这个人。”
孟槐序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踱了两步,问:“陶之现在如何?”
男子黯然道:“被那太监割了喉,当场就死了。”
孟槐序冷笑,道:“为怕陶夭回去,擅作主张暴露我们好不容易埋进宫里的眼线,如不是我们的手缩得快,还不知要搭进去多少人。因此事触怒了主上,自己又潜进宫去打算将功补过,结果却还是功亏一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妹二人,没一个有用的!”
男子默了一会儿,道:“先生,我们是否要尽快想办法重新安排人进宫?”
孟槐序摇头道:“陶之能混进宫去,证明宫里在选拔宫女这块存在着很大的漏洞。经此一役,慕容瑛与慕容泓定会把这漏洞堵上,再要派人混进去,没那么容易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男子问。
孟槐序微微冷笑,道:“这种时候,怎么能按兵不动呢?丞相府那里不是有一条现成的线么?”
男子迟疑道:“可是,用他们的线,我们的身份容易暴露。”
“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关键看你怎么去做。”孟槐序看他,转过身去,自橱柜的抽屉中拿出另一枚顶端带花的黄铜戒指,递给那男子道“我们来到盛京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件事而已。只要功成,我们就可以身退了。”
男子接过那枚黄铜戒指,似乎还有些犹疑。
“知道怎么做么?”孟槐序盯着他。
男子点点头,又道:“可是先生,主上与皇后感情甚笃,若是皇后真的不测,属下担心,主上他会一蹶不振。”
孟槐序道:“放心,我了解他。就算要一蹶不振,也得为陶夭报了仇之后。争霸天下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就不信那么长的时间,不够他去忘记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傍晚,雨终于停了。
慕容泓用过晚膳,又喝了御药房送来的药。一场刺杀还不及一场雨对他的伤害大,下午他便又发起热来。不过这次病势比上次稍微轻些,至少他可以撑着不躺到床上去。
他想想也的确应该好好保养身子了,如若不然,不说斗智斗勇,熬年头都熬不过那些人,还斗什么?
只恨那次经历留给他的阴影太深,晕血这个毛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克服了。
他看书到戌时正便上榻就寝,躺下时头搁上枕头,脖颈处的伤口被轻微地牵扯了一下,带来一阵刺刺的痛。
想起长安的伤情,他微微昂起头来看向殿中,目光一扫便落在了软榻上的那条狐绒毯子上。
“长寿,把软榻上的狐绒毯子给长安送去,就说朕赏她了。”他吩咐正在墙角打地铺的长寿。
长寿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想起要赏长安一条毯子,但上位者动动嘴,做奴才的跑断腿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当即领命抱了毯子往东寓所去。
长安房里,长福用三张长凳拼了一张床出来,准备今晚就这样对付一夜。
“你回房去睡吧,我又不是不能动,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你就在隔壁,我大声叫你也听得见吧?”长安无奈道。
长福一本正经道:“那可不一定,我睡得死,还是睡在这儿比较保险。”
长安头枕在枕头上颈后的伤口疼,不枕枕头颈前的伤口疼,怎么都不安逸,料想今晚自己是睡不着了,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便也没再反对。
长福铺好了他的“床”,刚准备躺下,长寿来了。
“陛下说把这条毯子赏你。”长寿将毯子放在长安床上,又关切地问“伤无碍吧?”
“都是皮肉伤而已,没有大碍,多谢寿哥关心。烦请替我谢陛下厚赏,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长安道。
长寿走过,长福过来摸着那毯子,一脸不解:“这毯子好是好,可是现在光盖毯子睡觉不冷吗?”
长安自己费力地坐起来,把枕头扔到一旁,将那叠好的毯子放在枕头的位置,然后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