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他还要陪着那胡八,代表丐帮去华山参加那劳什子的大会,是了,今年的武林大会筹备大会。
想想就绝望。
他离开后,燕洄也歪着头对林沉玉道:“他有事,过两天咱俩也有事。”
“什么事?”
“快到四月了,华山又要拟起一年武林大会的筹备大会了,我得到场主持,各大门派也要派人到场,商讨今年的比武形势,并各种细节。”
林沉玉忽想起来,秦雪雁也和她提过这事,让她代表灵枢门去走个过场。她就干净利落的点了头。
燕洄见她答应的干脆,笑的越发灿烂,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他得意洋洋的给了燕卿白一胳膊肘,语气里满是骄傲:
“燕知州啊,我和她去华山开会了,开完会还要去附近玩玩,大概七八日才能归家。我们不在的日子,你就好好看着家,不用太想我们,知道么?”
他瞧燕卿白,海东青和那个桃花不爽很久了,终于给他逮到个机会和林沉玉独处了。
想想就舒服至极。
燕卿白依旧垂手而立,儒雅随和,不为所动,只是抬眸道:
“可为兄也要顺道去华山的,去查一桩萧家的陈年旧案。”
燕洄:……
顾盼生也不动声色的缠上林沉玉,他昂头,湿漉漉的眼里满是不舍,那眼清澈如莲,偏生容貌又艳美近妖:
“师父,您不会不带我的吧。”
爱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林沉玉欣然应允。
燕洄:……
这两个人是克他的吧?
不过好歹甩开了海东青,也算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总算是一点进步,燕洄安慰自己,臭着脸离开了。
第113章
论华州的位置, 也算得枢纽重镇了。
向西,沿着浩渺江水而行可直抵都城长安;向东不过百里,便是扼杀外敌的第一防线——雄踞天下的潼关, 其军事上的重要可见一斑。
不仅有东西之要, 华州向东南而去,不过半日,便可见山峦天堑,正是奇险天下第一山,五岳之中的西岳华山。
林沉玉坐车, 经半日才抵达华山脚下,舟车劳顿颇为疲惫, 可望见华山的那一刻, 她忽觉天地之浩大, 终于理解到了儿时在《庄子》中读过的那句话:
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
从山脚看去, 需仰着脖子才能将这前峰纳入眼里,只疑是天界战场厮杀遗落的刀斧,幻化而成险峻陡峭的万丈山涧上。如今满是葱郁新绿, 群山高低错落,雄浑粗犷又温和凝碧。
人在山脚下, 当真如蝼蚁遇大象,一粟在太仓一般渺小。
不过, 换个角度想, 人在山下是如此的渺小,但若是人能能跋山涉水登上山巅, 岂不是江山在眼底,身如云中仙了吗?
燕飞下马拉开车帘后, 对里面的三个人道:“大人,华山到了!”
林沉玉下轿,停驻片刻,仰头叹息道:“实在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燕洄随后下来,未曾行走,先被景惊:“好一个:谁将倚天剑,削出倚天峰。”
顾盼生看着山峦叠乱,也面色一肃,吟咏起来:“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
燕飞欲言又止,试图加入三人的咏叹,奈何憋了半日,只憋出来了一句:“是啊,好高好大的山啊。”
路过的妇女牵着孩童,目睹了这一幕后,对着燕飞指指点点,低语嘱咐孩童:“看到没有,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不然你出门就跟这个胸无点墨的叔叔一样丢人。”
燕飞:……
有时候,挺讨厌和读书人出门办事的,特别是四个人里有三个读书人,就他一个文盲。
武林大会办到今年,应该算是第二十一届了,这几乎是武林最宏大的盛会,容不得一点差池。因此大约提前半年就要开始共商筹备之事。今年的筹备大会定在中峰玉女峰山间的玉女祠中,进得山门,自有接引的童子前来,不多时便行至山岚深浓,到了玉女祠。
虽说武林门派众多,可参与筹备大会的,历来只有七个领头的名门正派,分别是领头的华山派并衡山派,僧有少林,道看昆仑,峨眉秀丽,崆峒铿锵。
当然,还有一个画风颇为奇怪,靠门徒数量挤进一席之位的的丐帮。
这一场大会,来的老熟人太多,林沉玉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特意换了一身黑袍,又用黑纱遮面,将惯用的剑也换成了唐刀,背在身后。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她换了身衣裳,气势倏然一变,黑衣冷凝,唐刀锋锐,她周身似凝了股秋冬之交摧枯拉朽的肃杀劲儿,黑纱上露出她一双眸霜寒千里,眉峰锐利,直冲鬓梢。
冷苛,又不近人。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到了玉女祠,门口已经有人来迎接了,不是旁人,正是华山派掌门玉敦儒,他旁边是问安,卑躬屈膝的站在一旁。
玉敦儒比叶维桢略大半轮,四十出头,对习武之人来言正是精进之年,他一身朴素儒衣,五官端正,双目炯然,蓄着半长胡须,看着便是位清苦精神的掌门。
林沉玉也和他打过交道,去年华山论剑,她先赢了玉敦儒,后赢了叶维桢。玉敦儒招式老道,浑然天成,一招一式刻板又出神入化,他是个钻研武学,不走旁门左道的正派大家,从不屑使阴招。
输给林沉玉,恰是因为他没料到林沉玉剑走偏锋,微怔愣了会,便已经棋差半步。